WHO世界衛生組織在 2013 年提出《心理健康手冊》,主要關注到精神障礙者的人權,這個趨勢加上 Covid19 疫情,帶動了國際對心理健康的關注;無論是疫情中提升的焦慮和憂鬱的比例,或是職場心理健康造成的經濟損失。教會或是牧者,是否因屬於上帝的子民,或是神職人員而能倖免於難呢?答案當然不是肯定的。
也許,我們先從牧者本質上是一個人,來探討影響牧者心理健康的外在因素 (內在系統又是另一個世界,礙於篇幅我們先不展開)。願牧者也透過此文,能盤點自己在牧職上的系統處境,覺察並促進牧者自身的心理健康。
1.求職路線封閉
神學生畢業要進入牧職,沒有「104 求職網」,只有靠熟人帶路。一旦發現不適合的時候,牧者難免陷入各種天人交戰。
好比滿腔熱血的去關懷來到教會的弟兄姊妹,卻被主任牧師說撈過界:「你牧養自己的小組就好。」總不能因為這些衝突,就離開而不顧正在牧養的羊群吧!牧者只好把不好對外說的心理衝突放在自己裡面,漸漸消磨生命的真誠一致感。
或是剛畢業的傳道牧養小教會,發現窒礙難行。請教資深的前輩們,得到的建議都是「你先磨個10 年!」也許某些人格特質的牧者適合這樣的磨練,但不同的人格特質也很可能因此磨出病來,最終離開全職的牧養工作。
2.轉職路線艱難
牧者發現不合適的牧養現場,通常不會立刻轉身離開。但當決定要離開時,牧者「這個人」此時往往已經去掉半條命!成為傷兵的狀態,要重新尋找新的可能性,還是需要透過熟人帶路。這裡很容易出現雙重困難。
教會需要牧者前來,往往都是期待他們立刻就能上戰場。有多少教會能接納一個傷兵來慢慢調養?傷兵牧者的內在,處於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和狀態。大小挫折的經歷,對於牧者的心理健康都是需要消化的功課,只是他們要在哪裡被接住?
3.在職期許甚高
一旦成為神職人員,「神人」標籤就貼住了!牧者需要接收教會內外的期許投射,這些心理投射可能來自會友的家庭背景,或是來自上一任牧者,或是同一區牧者之間的氛圍;這些是否能一一被牧者本身覺察並釐清?
如果加上牧者自我的期許,其內在對「牧者形象」的標籤,例如:無愧的工人、過勞的現象才符合完美的形象,幾乎都成了牧者的基本框架。
從教會的子弟兵培養起來的牧者,要面對的關係變化,則是另一個議題。
4.專才通才無妨
牧者有基本的工作職責:講道、探訪、各種聖禮、領敬拜、帶小組、組織長執會、管理會堂、傳福音、培訓教學、短宣隊、福音隊、各類營會、社區工作…,還要輔導夫妻、親子等各種人際衝突;如果遇上精神疾患,牧者往往也是首先去陪伴關懷的人。
每個人都有天生的長處弱項,小教會牧者的工作似乎沒有清楚的職能,和人才適性分析的問題。唯一的原則很可能就是:你蒙召了,就靠主恩典什麼都要做!
5.城鄉差距甚大
在大都會和鄉村牧會,文化差異和人情世故差異甚大。就像是把海水魚放到淡水河裡面,如果不察,明明看起來都一樣是水,魚怎麼會養不活?
如上述所言,牧者的求職管道封閉受限,現在宣教士都有「文化適應」的配套流程,然而牧者到職後才發現水土不服,該怎麼辦呢?怎麼樣才算是「道成肉身」?要多久的適應期,才能確認是該走還是該留?這些都會在無形中損耗牧者的心理健康,甚至是身體健康。
6.數字成就難免
假若上述的幾個因素都順暢,牧者的工作也如火如荼地展開,但每個教會體質不同,要用多久時間看到人數增長,才是適切的期待?如果兩年聚會人數都沒有增長,牧者能扛得住嗎?要怎麼跟長執同工交代這樣的結果?
7.家庭界線何在
單身的牧者需要留意的是生活的界線,已經進入婚姻的牧者,在「開放家庭」或「買一送一」( 聘牧者附贈師母) 的期待下,孩子們的成長環境無可避免要面對更多的「關注」。該如何設立生活和服事的界線?這些都需要智慧和不斷地、充分地溝通,接納和尊重且不造成任何人心裡受排拒,在在考驗牧者們。
我們還沒有談到牧者本身成長和育成的過程,以及本身人格特質和天賦的差異,要如何置入這「神職人員」的角色?甚至也尚未探討,經濟制度對一個牧者生活的影響。
真要進入一位牧者的內心世界,我們是否充份地了解牧者的處境呢?也許,只有牧者最了解牧者的處境,透過諮商、協談促發覺察,或是生命課程的學習和交流,能助其突破盲點、激發創意。非常期待在我們這一代,能發展出更健康、永續的牧職環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