抱著陪小孩看動畫電影的輕鬆心情，進到戲院看電影《動物方城市》（Zootopia）。但隨著一連串諷刺情結的演繹，我的心卻在孩子的歡笑聲中，漸漸嚴肅起來。

突破思維

電影名稱Zootopia，顯然是Utopia（烏托邦）這個字的變體。在拉丁文中，topia是「地方」的意思，而放在topia前面的「u」，則是「沒有」的意思。原來柏拉圖根本早就知道，那個理想國度烏托邦，終究只是虛幻泡影！

影片裡最有影響力的動物界黑社會老大「Mr.Big」，是動物國度中體型最小的老鼠。身材嬌小的主角兔子警察，擺脫傳統印象中的柔弱膽怯，是勇於挑戰威權的女英雄。笨重的大象，是肢體柔軟的瑜伽老師；狡獪的狐狸，是最重情重義的朋友。而那向來溫馴良善的綿羊，到頭來竟是狡猾陰險的幕後藏鏡人。

《動物方城市》中所描述的動物理想國，不斷藉著揭露建構於虛假之上的真實，來挑戰觀眾心中的刻板印象。這部歡樂的休閒卡通，其實深深蘊藏了突破僵化框架的振聲吶喊。還記得那個來到耶穌面前，富有又嚴守誡命的少年官嗎？耶穌挑戰他變賣一切賙濟窮人，他卻無法突破當時社會對「人生勝利組」的既定框架，最後憂憂愁愁地走了（路加福音十八：18-23）。

今年奧斯卡頒獎典禮中，一個出現不到30秒的橋段。藉著美國社會對亞裔人士的刻板印象，企圖博觀眾一笑。卻因其中蘊含的歧視與偏見，在事後遭到李安與林書豪等知名亞裔美籍人士的嚴正抗議。這是個飛速進步的時代，但許多人的思維卻依舊僵化。也因此，這也是個僵化思維亟需突破的時代。

師母的理想面貌

很多人對師母這個角色，也有不少刻板印象與期待：溫柔、會關懷、會彈琴、做得一手好菜，還會帶詩班兼教兒童主日學。我曾經牧會過的一個教會，年輕夫婦不多，因此孩子也不多。但隨著我與先生加入，帶領了更多年輕夫婦進入教會後，教會突然有了「兒童主日學」的需求。結果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認為，籌辦「兒童主日學」是師母的工作。也因此帶領「兒童主日學」，就順理成章地成了我責無旁貸的事奉。雖然在這個事奉中，我極為享受，但有時面對這些會友心中刻板的「師母理想面貌」，我還是會有些困惑。

或許我們永遠無法知道，世人心目中的那個「師母理想面貌」，究竟是怎麼被建構出來的；也或許我們終究無法改變別人對師母角色的刻板印象。但既然我們身陷其中，就不難體會「牧師」所面對的莫名壓力了。因為在教會中，牧師的角色，更是嚴重地被「刻板印象」所制約。而幾年觀察下來，我發現常以「牧師理想面貌」，將壓力施加在牧師身上的，卻往往都是他最親愛的妻子：師母。而曾幾何時，我也身在其中！

心意更新變化

夫妻相處的過程中， 難免口角。記得老公成為牧師的頭一年，當他發起脾氣時，我就用他的講道來「對付」他：「你不是才說『人的怒氣不能成就神的義』嗎？」有一天，我先生嚴肅地警告我：「千萬別用我的講道內容來批評我。我也是人，我也在學習中！」我這才驚覺，原來他雖是大家的牧師，但更是我的丈夫；作為他的妻子，他更需要我的陪伴與鼓勵。日常生活中，我也不免將「牧師理想面貌」的標籤，往老公身上貼：「你是牧師，你就該…！」「你是牧師，怎麼沒想到要這樣這樣呢？」「你是牧師，怎麼連這個經文出自哪卷書都記不得呀！」

我不知道世人最終能不能憑著他們的聰明才智，建構一個沒有歧視，又互相尊重互相理解的烏托邦理想國。但我知道，一旦把「動物方城市」套到自己的牧師老公身上，他的潛力就會慢慢消失；他的自責與自卑，也會在心中的某個角落裡，慢慢堆疊起來。

誰規定狐狸不能忠孝節義、綿羊不能奸險狡猾、大象不能教瑜珈、老鼠不能叱吒風雲地作黑幫老大？我們的陳腐觀念，限制了我們「心意更新變化」的幅度，甚至讓我們落回了「效法這世界」的光景之中。讓我們一起拿走那早已緊套在我們老公頭上的「緊箍咒」吧！那麼或許我們還有機會，可以在這不完美的世界，聞到些許伊甸園的馨香，遠眺一點天國的美景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