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航向月刊
當神沉默
期數:2017/04
作者:魏榮祈牧師

不久前上映的電影《沉默》,原著於1969年發表,出自日本作家遠藤周作之手。描述在德川幕府禁教令下, 在長崎的小村莊, 一個萄萄牙耶穌會宣教士洛特里哥偷渡至日本, 調查其恩師費雷拉因遭受「穴吊」苦刑,而宣誓棄教一事。

 
這本書觸及信仰與反叛、掙扎與逃脫、強權與卑微等議題。在「信徒哀號聲」與「踩踏聖像宣告棄教, 以使信徒得釋放」之間, 這位神父面對心靈的掙扎, 最終也彷彿走過其恩師同樣的心路歷程。本書精彩之處, 在迫使基督徒省思「基督教倫理」所需面對的兩難, 以及在「信徒的苦難中,神為何沉默」的問題。
 
兩難之間
 
從幾個人物的對話,作者細膩地反映出信仰掙扎的痛苦。費雷拉說道:「我祈禱了,我不停地祈禱。但是祈禱並不能減輕他們的痛苦。那些男人的耳後穿有小洞,血從那小洞和鼻子、嘴巴流出來…」、「基督一定會為他們棄教的」、「你要做的是至今沒有人做過的最大的愛德行為」。
 
「只是形式罷了,形式不都無所謂嗎?」通譯很興奮,催促著。「形式上踩踏一下就行了!」司祭抬起腳,感到沉重而疼痛。那不是形式而已,現在要踏下的是,在自己生涯中認為最美麗的東西,是最聖潔的東西… 。這時銅板上的那個人對司祭說:「踏下去吧!踏下去吧!你腳上的疼痛我最清楚了。踏下去吧!我是為了要讓你們踐踏,才出生到這世上, 為了分擔你們的痛苦, 才背負十字架的。」就這樣,司祭把腳踏到聖像時,黎明來臨,遠處傳來雞啼聲。就這樣,作者將洛特里哥神父背棄基督當下的描述,巧妙地帶回雞鳴之前彼得三次不認主的場景。
 
倫理,若只著眼於「什麼該做?」與「什麼不該做?」我們就容易落入吃分別善惡樹果子的窘境,用我們「以為的真理」來說三道四。「殉道者」與「背道者」,有可能都出於相同的理由-愛,但怎樣詮釋愛,卻是所見紛紜。
 
耶穌對他說:「你要盡心、盡性、盡意愛主你的神。這是誡命中的第一,且是最大的。其次也相倣,就是要愛人如己。這兩條誡命是律法和先知一切道理的總綱。」(太廿二:37-40)因此,「愛的表達,須以神得榮耀為優先。」也唯有在神得榮耀的前提下,我們在生死的取捨、人際關係上相愛的界線、行事立場上的堅持或妥協,才能有較清新的輪廓。
 
我雖軟弱
 
沉默,也是一種表達方式。但神其實並不沉默,祂的心意早已寫在《聖經》上,並透過聖靈不斷地光照提醒祂的兒女。信仰提醒我們,在苦難中,神仍同在。神的兒女一生要追求的,乃是如何走在神的心意中。
 
「所以,弟兄們,我以神的慈悲勸你們,將身體獻上,當作活祭,是聖潔的,是神所喜悅的;你們如此事奉乃是理所當然的。不要效法這個世界,只要心意更新而變化,叫你們察驗何為神的善良、純全、可喜悅的旨意。」(羅十二:1-2)察驗,原文的意思是神的意念要被證明是有價值的。受苦中的信徒,不是該問「為何這事臨到我身上?」,而是應學習主耶穌的禱告,「我父啊,倘若可行,求祢叫這杯離開我。然而,不要照我的意思,只要照祢的意思。」(太廿六:39)
 
因傳福音而遭受苦難,其價值在於有幸蒙召走與主耶穌和聖徒相同的道路。保羅形容自己在事奉道路中的苦難,他清楚知道自己「更是基督的僕人」。然而,保羅卻對所經歷的苦難有很好的自我覺察,「有誰軟弱,我不軟弱呢?有誰跌倒,我不焦急呢?我若必須自誇,就誇那關乎我軟弱的事便了。」(林後十一:29-30)
 
我們不是被呼召來當強人的,而是在各樣環境中,能否靠主剛強壯膽,為主站立得住。喔!我雖軟弱,求主幫助我勝過!
 
求主憐憫
 
本書的另一位主角吉次郎, 是位膽怯詭譎的信徒, 是協助洛特里哥偷渡至日本的關鍵人物, 卻又因貪生怕死而出賣了他。然而, 一顆出賣靈魂的心,卻仍緊緊跟隨在神父的後面,祈求神父原諒。「弱者有其生存的權利。」那祈求神父原諒的心, 卻仍發出微弱的信心。而那畫面彷彿也在影射, 在耶穌復活後, 無比羞愧的彼得。
 
信心,是得救的關鍵,至終有誰能得救呢?那些在幕府時代經歷逼迫的日本信徒,有的選擇殉道,有的最終離棄神。但我想,更多的是在踩踏聖像後,帶著坎坷不安的心,持續在悔恨下尋求主原諒的信徒。我們不是神,耶穌都能接納曾經三次不認主的彼得,我們又有何資格去評論呢?
 
我,或許更多時候就像吉次郎。願主憐憫恩待,寬恕我這卑微軟弱的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