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場大火一場大水，一個在南一個在北，一個室內一個室外。「城中城」與「虎豹潭」佔據了上個月台灣Google搜尋趨勢排行榜，也填滿了過去一個月的新聞版面。南轅北轍的兩場意外，卻有著令人遺憾的共同點，那就是身在其中的人，都知道自己身處高危險場域，卻在突如其來的意外敲門時，露出了沒做足風險管理的馬腳。於是明明可以挽回的，最終卻令人遺憾。

在高樓中居住，卻沒有合格消防設施；在溪谷中體驗，卻沒穿著救生衣帽。這就如同明知馬路危險，卻閉眼前行一樣。你未必會因此立刻出車禍，卻將因為缺乏足夠的風險管理，而讓自己暴露危險之中。最後令人不勝唏噓的是，這些遺憾明明都是可以輕易避免的。

莫非定律與防呆思維

1948 年美國空軍工程師愛德華．莫非，讓助理協助連接實驗所需的感測器線路後，發現所有感測器都沒有讀數，檢查後才知道所有感測器都被接反了。於是莫非認為：「如果做某件事情，有兩種或兩種以上的方式，且其中一種方式將導致災難，則必定有人會選擇這個方式。」這被後人稱之為「莫非定律」的概念，乍聽之下其實有點「反直覺」。

我們往往認為，每個人都會為他們自己，做出最好且最理智的選擇。因此如果明知有兩種以上的選項，且其中一種選擇將導致災難，又怎麼會有人「偏向虎山行」呢？但莫非定律告訴我們的正是，只要容許一個會導致災難的選擇存在，最終就一定會有人走上那條路。若想確保「百分之百」不會有人犯錯其實也不難，只要不讓事情有「兩種或兩種以上」的可執行選項就行了。這種只容許一個安全選項以避免犯錯的技術，在業界有個厲害的名字，叫「防呆」。

問題在人，而非規則

每當我們生活中發生了突如其來又可預先防範的意外時， 人們總會直覺地檢討， 該怎麼進行「防呆」，以免任何人在下一個「突如其來」中，重蹈覆轍。火災後，一起來檢驗台灣所有其他類似狀況的大樓消防設備吧！水域意外後，讓我們更嚴格限定水上活動的規範吧！這些檢討都是好的，但若要完全徹底避免「城中城」與「虎豹潭」的意外再次發生，最萬無一失的「防呆策略」，就是所有人都不要住房子，免得起火受困。但所有人也都不應該到戶外去，免得突如其來的狀況導致意外。而矛盾的是，不能待室內又不能到戶外，那我們還能去哪？顯然「防呆策略」的思考面向，並非最佳解決方案。

「規則、政策、程序，就如同組織的傷疤」這是今年領袖高峰會講員克雷．葛羅雪牧師，給每一位與會者的提醒。正因為過去在組織中，曾有人犯過愚蠢錯誤，並導致了不可挽回的遺憾，因此組織往往會訂定新規則，以避免其他人犯下同樣錯誤。

這些看似善意的新規則，實際上卻導致組織僵化與官僚化。誇張一點的，可能連買一枝筆，都需要經過三級三審，只因為過去曾有人在類似的採購過程中，發生過弊端。那麼，正確解決問題的方法是什麼呢？克雷牧師說：「要管理這個人，而不是制訂新規則。」換句話說，要降低意外發生，最好的方法不是用「防呆思維」制訂「防呆策略」，而是要設法提高所有人的素質。

教會也要防減災

教會除了跟著新聞一起在「城中城」與「虎豹潭」的意外中悲嘆外，不知道有沒有開始思考另一個更直接切身的問題：「如果有一天教會聚會中，也發生了一些意外的『突如其來』， 我們知道如何進行『風險管理』嗎？」「如果有一天這些突如其來發生在教會所在社區，我們知道怎麼成為社區的『好鄰舍』嗎？」其實，每一間教會都需要常態性地進行「防減災」訓練，來提高我們在各種「突如其來」狀況中的生存率。

兩個月前，我們有超過30 位同工，一同接受了為期兩天的「防災士」訓練，並通過了內政部的「防災士」認證。我們希望能幫助全台灣教會，培訓出更多合格認證的防災士，好在台灣社區面對下一場不知從何而來的「突如其來」時，不至於成為默默從旁邊「飄」過的祭司或利未人，而能成為伸出援手的好撒瑪利亞人。講到這裡，或許你的直覺已經開始問：我真的能嗎？又或許正在想：真有這個必要嗎？

直覺界線

那一天，耶穌說聖殿將被拆毀，門徒就問「什麼時候有這些事？」（太廿四：3）但耶穌並未直接給出簡單答案，只是提醒門徒要在各種狀況中儆醒預備。

三年前，福音協進會以「數位支付與奉獻神學」為題，辦了一場「關鍵面對」研討會。為何大費周章討論當時多數教會還不覺得切身的問題？因為數位支付早成趨勢，教會應該儆醒預備。只是當年沒想到，新冠疫情如此「突如其來」，對台灣教會帶來的最大衝擊，竟然就是奉獻。事後調查發現，基督徒太過習慣在聚會中用現金奉獻，是造成許多教會在疫情中收不到奉獻的主因。這些問題其實都可以輕易預防，但你的「直覺界線」需要被擴張！

今年領袖高峰會的另一位講員傑森．賈格，在一個5分鐘短講中，提出了「直覺界線」的概念。他認為，我們直覺認為辦不到的事，就是我們「直覺界線」之外的事。一個人的直覺界線越小，就越容易覺得自己什麼都不行。偏偏，直覺有時候會讓我們誤以為自己的界線無法改變，但事實是，直覺界線的帳幕之地是可以擴張的！而擴張直覺界線的關鍵問題，就是「你希望你的直覺界線有多大？」如果三年前你的教會就開始思考「數位支付」問題，讓自己的「直覺界線」擴張，並嘗試進入「數位支付」時代，那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，對你教會過去一年的奉獻收入影響，將微乎其微。

突破界線

教會需要擴張自己的直覺界線，好隨時儆醒裝備，預備面對每一個可能的「突如其來」！要知道每個「突如其來」都像夜間的賊，若想「不容人挖透房屋」（太廿四：43），就需要對屋子界線「外」的狀態，隨時保持儆醒。問題是，一場疫情下來，該不會連聚會的方式，甚至尋求神的深度，都還被我們小心地「呵護」在我們疫情前的直覺界線「內」吧？

無論大火、大水，還是疫情，每個「突如其來」，都該敲響我們心中那個叫「儆醒」的鐘。別再睡了，教會，起來！跨出你的直覺界線！「放長你的繩子，堅固你的橛子。」（賽五十四：2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