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裏有雅各井。耶穌因走路困乏,就坐在井旁;那時約有午正。有一個撒瑪利亞的婦人來打水。耶穌對她說:請妳給我水喝( 那時門徒進城買食物去了)。撒瑪利亞的婦人對祂說:你既是猶太人,怎麼向我一個撒瑪利亞婦人要水喝呢? 原來猶太人和撒瑪利亞人沒有來往。
耶穌回答說:妳若知道神的恩賜,和對妳說給我水喝的是誰,妳必早求祂,祂也必早給了妳活水。
婦人說:先生,沒有打水的器具,井又深,你從那裏得活水呢?我們的祖宗雅各,將這井留給我們;他自己和兒子並牲畜,也都喝這井裏的水,難道你比他還大嗎?
耶穌回答說:凡喝這水的,還要再渴;人若喝我所賜的水就永遠不渴;我所賜的水要在他裏頭成為泉源,直湧到永生。
-約翰福音四:6-14
阿布達比島事實上是以一口井命名的。據說,大陸上的獵人在追踪一隻羚羊( 阿拉伯語稱為「達比」,Dhabi),一直追到岸邊。第二天早上發現,這隻羚羊已涉水到對面的小島。獵人們來到島上,發現了羚羊前去飲水的那個水洞。這個島,或者更確切地說,這口井,後來就被命名為「阿布達比」,即「羚羊之父」。這是一種口語說法,表示井中的水,是生命之源。
巴林(Bahrain) 有一個有趣的地理特徵, 即它有地下水泉。這些泉水在海灣的地底下流淌著,為該島提供飲用水。埃德蒙德‧ 奧沙利文 (Edmund O'Sullivan) 曾如此描述:
大海的起伏造就了巴林。在上一次大冰河時代的高峰期,北美、歐洲,和亞洲北部,大部分地區都被厚厚的冰川所覆蓋。海灣地區主要是旱地, 西北起阿拉伯河河口,東南至荷姆茲海峽。蘊藏在含水土層中的水,被版塊擠壓而浮出表面,使得巴林島變成了綠洲。
因此,巴林的名字,字面上的意思是「兩個海洋」(一個鹹水,一個淡水)。
阿曼和阿聯酋的「法拉傑」(falajs)技術,讓遊客無不讚嘆。「法拉傑」是一種人造水渠,在地面和地下都有,目的是灌溉花園和山上的綠洲。
在科威特的菲拉卡(Failaka) 島上,也可以找到一個著名的水泉,那裡曾是一個古代邪教的發源地。
它以「綠人」(Al Khidr)的傳說為中心。據說,他是唯一通過品嘗生命之水(Ma'ul Hayat),而獲得永生靈魂的人。綠人住在費拉卡島上,通過下沉的深水井,把它變成一片綠色宜人的土地。根據當地傳說,綠人是亞歷山大和耶穌的朋友。
水井在乾旱無比的沙漠中, 是不可或缺的。英國探險家威爾弗雷德‧ 塞西格爵士 (Sir Wilfred Thesiger),在穿越曠野(橫跨阿拉伯半島的廣闊沙漠)旅程時,描述了他的貝都因同伴,在接近水井時是如何小心翼翼。在使用時,他們通常處於戒備狀態,以提防那些不讓他們使用的人。
特里斯塔姆(H. B. Tristam) 在他的《阿拉伯土地上的東方風俗》(Eastern Customs in Arab Lands) 一書中,以其親身經歷作為開場白:他坐在井旁,有一個阿拉伯婦人,從山上下來打水。她打開山羊皮壺,解開一根繩子繫在小皮桶上,然後把桶放入井裡汲水…。等桶裡的水倒滿壺後,她把壺嘴拴緊,將壺放到肩上,手裡提著桶,爬上了山。不久,一個阿拉伯人吃力地走上陡峭小徑。長途跋涉,讓他又熱又累。他走到井邊,跪下來,急忙往下看,井很深,但是他沒什麼東西可以打水。只能舔了舔前面那個女人留下的幾滴水滴,最後失望地走了。
在沙漠地區, 水是一種稀有和寶貴的資源。阿拉伯遊牧民族在尋找水源的過程中,塑造了他們季節性的遷徙。因此,水成為賦予生命、屬靈真理的寓言,也就不足為奇了。它是令人嚮往的,但也許並不令人驚訝,因為有一個海灣版本的水,也象徵了不朽和永恆生命的泉源。
耶穌與撒瑪利亞婦人的相遇,在幾個層面上頗具啟發性。首先,我們學習到,耶穌突破當地文化傳統,不僅是為了教導那位婦人,更是為教導門徒們超越文化、時間、和空間的屬靈功課。其次,我們也學習到,祂如何接觸「非我族類」,即來自不同信仰和種族的人。最後,祂大膽地宣稱,在她面前的自己,可以賜給她喝了永遠不再渴的水,能滿足她對真理和人生的終極渴望。所有這些對話,都發生在一個具有歷史內涵的著名水井旁。
在耶穌的時代,女性的角色受文化和宗教明確定義。兩性之間存在著隔閡,其中一個原因是,男人害怕被女人污染。在禮拜儀式上,使一個人不潔淨的事物之一,是接觸到血。所以,不小心接觸經期中的女人,會讓一個男人(或另一個女人)不潔淨。污染的概念, 及其對禮拜的影響, 是整個中東和海灣地區的特徵之一。
安德魯‧里平(Andrew Rippin)觀察到,在現今伊斯蘭教中,對女性角色的傳統解釋:
實際上,在伊斯蘭教儀式中,女性被排除在實質領域之外。雖然,月經在伊斯蘭教中,並不意味著儀式上的污染,但卻涉及女性在禮儀表現上的障礙。雖然男人不怕在祈禱時有女人出席,然而,一個女人在禮儀中的形象,將會完全公諸於眾。因此,只有當她是完全潔淨時,才能出現在儀式中。
阿拉伯半島的一些文化認為,婦女在性方面具有威脅性。男人則承擔起保護女人榮譽( 貞操) 的責任。新婚之夜,若未能以處女之身將她送到夫家,就會給家人和該女子帶來極大的恥辱。這種恥辱的法定懲罰,就是死刑。對這種恥辱的另一種反應,是將這犯罪的女子與社會隔離。在極端形式下,這意味著,該女子會被強行關在家裡的一間牢房或房間裡。而在最溫和的形式中,則是被家人和社區成員所排斥。而每次出去做家務時,就會面對來自家人和鄰居的冷嘲熱諷。因此,遺世獨立可能還更好些。
井邊的撒瑪利亞婦人,就是這樣一個女人。通常,從井裡打水,是婦女們的集體行動。每個清爽的早晨,要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打水。而當成群結隊去做時,這項繁重的工作,就會變得輕省許多。當然,還有另一個額外的好處,就是這種集體行動提供了一層保護,使其免受任何不必要的覬覦。但這個撒瑪利亞婦人卻獨自在正午時來到井旁。這充分說明,她在自己的族人中,受到怎樣的對待。她是個蒙羞的女人!因此,任何有宗教信仰的人,都該迴避她。她是一種威脅,因為有不當的性行為,所以也被視為污染的
傳播者。她之所以還活著,已算是被仁慈對待了。因為根據律法,族人們有權用石頭將她打死。家族的榮譽,仍然是中東家庭所關注的現實問題。所以每次我們在新聞上看到所謂的「榮譽殺人」(Honor Killing) 報導,其實都是家族成員對女性性行為偏離所展現的強烈羞恥感。
為了避免遭遇這種「不幸」,婦女在公共場合的行為,受到了嚴格的規範。因此,一個女人和一個與她沒有關係的男人獨處,是很不尋常的。這可能會讓婦女遭受到最嚴厲的可怕後果。
這就解釋了,為什麼耶穌的門徒看到祂獨自和一個女人交談時,會那麼驚訝了。但他們的驚訝,還有一層額外的偏見;即耶穌不僅獨自和一個女人說話,冒著禮儀和屬靈上的污染,以及祂個人聲譽的風險,而且更糟的是,她還是一個撒瑪利亞人,是傳統上被猶太人輕視,和鄙視為「異端」的族群。對一個猶太人來說,即使是和撒瑪利亞人在一起,也等同於與敵人勾結。
( 本文未完,下期待續)
本文出處:《阿拉伯的耶穌》:<第三章 > 婦女:水,2020年 12月,基督教福音協進會出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