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們是正義的一方，要和惡勢力來對抗，有智慧有膽量，越戰越堅強…」，這是1978年在華視上映，並風靡一時的兒童卡通《無敵鐵金剛》，中文主題曲的前幾句歌詞。在那個正邪被簡單二分的童真世界裡，代表正義的人物肖像，永遠帥氣、美麗、幽默、可愛；代表「惡魔黨」的主要卡通人物，則被塑造成了擁有紫色臉孔的博士，或半臉男性、半臉女性的雙面人。

然而在現實世界中，正邪從來就沒有辦法被簡單二分。臉色總浮現紫氣的人，可能是患上罕見疾病、從小就被歧視到大的社會邊緣人；半臉男性、半臉女性的人，可能只是曾經被嚴重燒燙傷，而被火紋身的淒苦人。我們永遠可以認為，「惡勢力」就是與正義對抗的彼方；但問題是，究竟誰才是正義的那一方呢？

冤冤相報

10 月 7 日，實際控制加薩走廊的哈瑪斯組織，展開了對以色列的突襲，隔日以色列立即對哈瑪斯宣戰，並以優勢武力，展開對加薩走廊的轟炸。相關關鍵字，也旋即登上了台灣 Google搜尋趨勢排行榜。

若我們只從今天往回追溯至上個月 7 日，並在這個時間範圍中，觀察以哈衝突的始末，那麼多數人，我想就連哈瑪斯自己都不會否認，他們就是這次事件的發動者。但這是否就能證明，另一造「以眼還眼、以牙還牙」的回應，具有合理性呢？這可未必！因為若我們把觀察的時間範圍，回溯到數十年、數百年，甚至數千年前來看，誰才是正義之師，誰又是惡魔黨？誰是主動挑釁、發動衝突的人，誰又是受欺凌的人？這，真的很難說！因為真正的問題應該是：誰沒有挑釁發動衝突過？又有誰，不曾受過對方欺凌呢？

無論是聖經所記述的歷史，還是生物基因的考據，都證明了猶太人和巴勒斯坦人本是兄弟。但這場圍繞耶路撒冷城，持續千年的兄弟鬩牆，恐怕早已不是任何清官，坐在「明鏡高懸」牌匾前，就能妄加斷言的「家務事」了！但為什麼兩造人馬都知道，繼續冤冤相報，事情永難善終，卻還是願意繼續奮不顧身地選擇一報還一報呢？因為每個人心中的正義，不同！

你的正義不是我的正義？

有人認為，為了保護自己不受暴力威脅，就可以正義地訴諸暴力！也有人認為，為了子孫的萬世太平，就可以正義地挑起矛盾！更有人認為，為了讓多數人能安穩度日，就可以正義地消滅可能導致紛亂的異己！還有人認為，為了讓人從壓迫中得著自由，就可以正義地壓迫那些壓迫別人的人。

無論是戰場、商場，或人際關係中對立的兩造，誰不確信自己就是那師出有名的正義之師呢？現實生活中，沒有任何一個正常人會像卡通裡的「反方」一樣，主張自己就是以破壞別人為樂的邪惡力量吧？但到底對立的兩造，誰的正義才是正義？

耶穌的正義

保護自己不受暴力威脅，正是當年促使彼得拔刀，砍下捉捕耶穌之人耳朵的正義。為子孫的萬世開太平，正是當年每個跟隨耶穌的奮銳黨人，心心念念所等待的正義。為了讓多數人安穩度日而剷除異音，正是當年祭司們毫不猶豫捉拿並處死耶穌的正義。為了讓受壓迫者得自由，正是當年十二使徒們，希望耶穌能降火燒滅所有仇敵的正義。但這些，都不是耶穌的正義！因為耶穌的正義，是收刀入鞘、撫平傷痕；是讓自己成了被犧牲的「神兒子」；是背起了十字架，走向各各他；是讓自己成為被壓傷的蘆葦。

生在罪中的我們，心中想要的正義，往往是讓對方能公平地得到應得的懲罰。然而，神卻對我們這些照著公平而論，本該徹底被滅絕的罪人說：「我與你們立約，凡有血肉的，不再被洪水滅絕，也不再有洪水毀壞地了。」（創九：11）這個寫在舊約創世記裡的約定，直到新約我們才明白，原來上帝不再滅絕「凡有血肉」的替代方案，就是讓自己成了那「有血有肉的」，代替了所有本該被徹底滅絕的萬物「死了」、「滅絕了」、「毀壞了」！

教會的選擇

耶穌活出了神心意中的正義。而在那個強調「以眼還眼、以牙還牙」就是正義的時代裡，耶穌也早早地教導了祂的跟隨者，到底什麼才是正義—祂說：「不要與惡人作對。有人打你的右臉，連左臉也轉過來由他打；有人想要告你，要拿你的裡衣，連外衣也由他拿去；有人強逼你走一里路，你就同他走二里。」（太五：38-41）

基督的跟隨者永遠可以選擇像十字軍一樣，「為真理而戰」，並「正義地」東征西討；基督的跟隨者也可以選擇像基督一樣，成為一個「為真理而死」的被殺羔羊，甚至遭遇不義的審判，卻最終成了得勝的猶大獅子。無論你的選擇是前後哪一種，壯烈犧牲大概都在所難免。然而電視畫面前的現實，卻正在告訴我們，前者正讓許多人與他們的子子孫孫，持續陷入了千年冤冤相報的死循環；但後者，卻能「廢掉冤仇」（弗二：15）。

未來短時間內，我們恐怕難以避免地會繼續在新聞中，目睹戰爭的殘酷，聆聽雙方面對自己親人被殘酷殺害的泣訴。但如果有一天，換成你是畫面中的任何一方，無論對方是用槍砲擊打你、言語羞辱你，還是用不同的價值觀壓迫你，你會選擇十字軍、彼得、奮銳黨、門徒們、祭司們都曾選過的那條，頗能「解氣」的「正義路」？還是跟隨耶穌，一起背起十字架，走上那通往各各他山頂，卻能廢掉冤仇，並被世人稱之為「苦路」的「正義路」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