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航向月刊
脈動 — 平衡
期數:2021/10
作者:夏昊霝牧師 標竿基金會執行長

你以為《復仇者聯盟4:終局之戰》後,就真的終局了嗎?Marvel漫威漫畫工作室上個月初,再次推出了後繼的新英雄電影《尚氣與十環傳奇》。於是「尚氣」這個關鍵詞,快速被推進了上個月台灣Google 搜尋趨勢排行榜前五名。

當你為改變你人生的摯愛而放下屠刀,你的摯愛又為了讓你不至重拾暴力,而為你犧牲生命時,你會不會後悔當初竟放下了能保護自己,也保護摯愛的屠刀呢?若有機會再來一次,你會守護摯愛用自己生命換來的「放下屠刀」?還是再次拾起屠刀去拯救摯愛呢?這個大哉問,正是對「以牙還牙」這個古老價值的省思,也是這部新漫威電影的故事緣起。

平衡才是關鍵

人類歷史上有太多源於對美善的渴望,卻最終長成了邪惡。誰不曾渴望放下屠刀走入美善?但也有許多人為了美善,而拿起屠刀大殺四方!正因為如此,每個漫威人物無論英雄或壞人,都同時擁有善與惡的兩面性。英雄拯救世人時,往往同時製造了很多災難,犧牲了很多人命。那我們可以為了對美善的渴望,就接受這連帶所形成的破壞嗎?而所謂的壞人,也非生來就刻意要與美善抗衡。難道他們帶來的結果不合觀眾的意,就是邪惡,不值得我們去同情與認識嗎?

《尚氣與十環傳奇》嘗試為這個難題提供解答:平衡。這是一部從戲裡到戲外,都嘗試「在矛盾中找到平衡」的電影。尚氣的父親,是曾為了摯愛而放下屠刀,卻又為了相同理由而重拾屠刀的「滿大人」。尚氣的母親之所以會死,正是為了平衡父親過去鋒芒太露,導致仇家太多的禍根。尚氣自己則是被父親培育成頂級殺手,只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。結果隨著尚氣長大,他全然無法認同父親的復仇心態,就躲去美國過了十年代客泊車的渾噩生活。

整部電影不斷在「為了美善而為禍眾生」,與「為了阻止邪惡而使用暴力」,甚至「為了停止暴力而虛擲光陰」的價值衝突中,找尋平衡點。而最終這些難以調和的「陰陽」,都在電影人物中,陸續找到了平衡的答案:「放下自己」。

好萊塢的放下自己之路

不只劇情本身,就連導演的拍攝手法也充滿了「放下自己找平衡」的敘事。尚氣父母相遇相戀的拍攝手法,就是一例。當殺遍天下無敵手的滿大人,在竹林中挑戰尚氣的母親「映麗」時,電影導演竟把這段本應血腥的武鬥,設計成了一場「武俠」版的好萊塢「探戈」。那是好萊塢電影最常用來描述情侶肢體互動中火花四溢、目光交接中愛意橫流的表述手法之一。這場由美國好萊塢拍攝,本應爆裂如火的西班牙「探戈」,竟在充滿禪意的中式竹林庭園中,「武俠」地展開。當任何一種藝術表達形式,極致到讓人願意放下自己原本的堅持時,似乎也就沒什麼事情,能矛盾到無法融合了。

其實就連這部電影本身,都充滿了放下自己的平衡隱喻。這是漫威第一部以亞裔超級英雄為主角的電影,它的中文對白之多,說它是一部雙語電影都不為過,這在好萊塢商業大片中實屬罕見。它籌劃於好萊塢正努力置入中國元素的2018 年;拍攝於美國正因新冠疫情而掀起仇中情緒的2020年;最終在2021 年9 月,這部用漫威宇宙手法拍攝的中國武俠片,於全球因疫情而普遍重新審視中國之際在全球上映,並對觀眾訴說著「放下自己、找回平衡」的重要。如果電影中原本惡鬥的敵對勢力,都能放下自己、共同合作;如果電影外的各種敘事傳統,無論探戈還是武俠、英文還是中文,都能放下自己、共同合作;那觀看電影的我們呢?

不同眼鏡看出不同景色

如果這個世界唯一的邏輯就是「以牙還牙」,那麼「滿大人」重拾屠刀的以暴制暴,才是找回平衡的唯一途徑;公平報復,才能促成美善。然而,耶穌讓我們看見這個世界,還有另一種叫「打了右臉,連左臉也轉過來由他打」的邏輯;原來捨己,才能促成美善!耶穌早就演了一部漫威給我們看,祂的捨己,帶來的不只是以色列人與外邦人同為一個身體的美善,也讓所有人都能走入與神重拾親密的美善裡(弗二:16)。只是,你有看懂嗎?

正當好萊塢藉電影語言,邀請全球影迷把仇視的眼鏡,換上一副更平衡的鏡片時,這部在戲裡戲外都顯出「平衡」,又難得以中華文化為主題的漫威電影,卻在中國被一些人認為是「辱華」之作。環球時報因「滿大人」的人物設定充滿負面,而評論這部電影道:「那中國人又怎麼可能一邊被這麼侮辱,一邊還讓你們賺我們的錢呢?」紐約時報中文網9月23日則刊登了一篇題名為《尚氣全球大熱,但中國也許不歡迎它》的專文, 就說這部電影「唯一沒有受到熱烈歡迎的地方,事實上根本就不被接受,大概就是中國大陸了」。

那麼當好萊塢用他們的電影語言,透過漫威宇宙光怪陸離的世界觀設定,告訴世人什麼叫「捨己」時,教會怎麼看這件事情呢?如果你想的是,這是對基督信仰的否定,世人應該被導正到「唯一正確的聖經世界觀」中,那恐怕「以牙還牙」已經伏在門前了。但若你想的是,我們要更多活出基督,成為世人在真實世界中看得見的捨己時,那你就得到「基督」真傳了,因為祂正是這樣活出來給我們看的。

以牙還牙 vs. 捨己

你是走在「以牙還牙」,還是「捨己」的道路上呢?人類歷史上有太多源於對美善的渴望,卻最終長成了邪惡。不幸的是,歷史中也有太多源於對基督的渴望,卻最終長成了與基督敵對的猛獸。失去平衡,向來始於「自以為」這三個字。這不也正是「分別善惡樹的果子」,叫我們以為自己已經能「如神一般知道善惡了」的遺毒嗎?

當我們以「自以為」的美善,替代了基督所活出來的榜樣,甚至以「自以為」的熱心,去尋找並活出我們所以為的基督時,我們就難免失衡。因為在人的「己」裡,住的往往不叫「捨己」,而是一個叫「以牙還牙」的獸;「他必戀慕我們,我們卻要制服他」(創四:7)。

願我們都放下自己,換上基督的眼光,活出平衡!